往事_风月非薄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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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事

  春景身上的伤原本已经大好,然而去了宫中一趟,劳累又伤心,回来竟是又成了卧病在床的状态。好在有个小白猫陪伴他,心里多多少少有一些慰籍。赵令月既然已经知道春景就是祝展鸿的儿子,自然免不得要去了解他家事情的始末。女帝派去东北查春景身世的人还没有回来,赵令月得趁他们回来之前把事情搞清楚,才好判断女帝会不会对春景出手。赵令月先去了一趟刑部。祝展鸿的案件牵涉到晋王案,涉及到晋王案的所有案卷都存在刑部,而且如今的刑部侍郎孙良辅曾经参与过晋王案的审判。说起来这位孙良辅孙大人,寒门贵子,一路从田间地头走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,为人刚正不阿,从不参与党派之争。赵令月刚一说出意图,这位孙大人就跟她要女帝的亲笔手谕。孙良辅说:“当年封存案卷之时,女帝就下旨:凡想查看此卷者,须得经由女帝亲自批准。既然殿下没有陛下的亲笔手谕,那就容臣回禀陛下,若陛下亲允,臣自当双手捧卷奉上。”赵令月若是能让女帝知道这件事,也就不必亲自跑这一趟了。不过她也不是打无准备之战的人。“听说孙大人跟郑先生是同乡故旧,来之前,我特地去拜访了先生,先生让我带了一幅字给大人。”赵令月话音刚落,禾穗立刻捧上卷轴,利落的在孙良辅身前的案桌上展开。纸上只两行字。“水至清则无鱼,人至察则无徒”字体隽秀飘逸,是郑琅的字迹。孙大人面色一变。孙良辅与郑琅同乡又是同科,当年那一场科考,郑琅是探花郎,孙良辅则是普通的进士。一个寒门子弟从一个进士出身走到刑部侍郎的位置,背后怎么可能没有靠山,只是他这个靠山不像别人那样是帝子王孙、权臣将相,而是女帝的侧君,郑琅。孙大人到底是做刑部侍郎的人,面色只一变,很快就恢复如常。“让殿下看卷宗臣实难做到,不过,臣倒是记得当年刘老郡公全程跟进案件,殿下若是想知道什么,去刘老郡公那里一问便知。”刘老郡公,刘青岭的祖父。赵令月微微颔首:“多谢孙大人。”赵令月离开刑部就直奔刘青岭府上,刘青岭难得在家。“哟,您这可是稀客,怎么今儿想起来到我这儿转悠?”赵令月说:“我是来见你祖父的。”刘青岭微微皱起了眉头,问道:“你找老太爷干嘛?”赵令月便把春景的身世告诉给了刘青岭,又把自己想要了解他家的事情的意图说了出来。刘青岭立刻警觉起来:“你还想给春景翻案不成?”赵令月翻了个白眼:“我有那个能耐吗?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又不是不知道,我就是想知道他家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冤情,他到底为了什么来到我身边。”“是这样呀。”刘青岭舒了口气:“有冤情又能怎么样?祝展鸿的事情牵扯到了晋王案,晋王案牵连那么多人,能没有一个半个含冤的?这事儿是陛下御批的,你就是想翻案也翻不成,除非将来……”赵令月知道他是想说除非将来她成了帝王。“将来我也是个老老实实的藩王。”赵令月说。“没出息。”刘青岭虽然说着赵令月没出息,却还是劳心劳肺的帮她做事,二话不说领着她去见了自己的祖父。刘老郡公老当益壮,前几日又新那纳了个貌美如花的小妾,刘青岭和赵令月到的时候老郡公正跟小妾温存。雅兴被打扰,刘老郡公很不耐烦,他急于打发这两个后辈走,便噼里啪啦就跟倒豆子似的把祝展鸿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。“祝展鸿是个老古板,脑子里都是一堆忠君爱国的大道理,说他参加谋反,谁都不信。这事儿坏就坏在他女儿和他兄弟身上。祝展鸿的女儿跟晋王世子从小就定有婚约,后来晋王谋反,就想到了邀请这位未来亲家一起,祝展鸿没答应,可是祝展鸿的亲弟弟参与了进去,当时祝展鸿的弟弟是防守京城大军的副将,王夫去京郊军中搬救兵,被这位副将一箭毙命。后来平定叛乱,陛下震怒,让人活剐了这位副将,祝家夷三族。”谈起旧事,不胜唏嘘,刘老郡公叹了口气。原来先王夫竟然是死于祝家人的箭下,也难怪陛下会御批祝家的事情。这么看,春景他们家的事情甭说是翻案了,就是连提都不能在陛下跟前提。“祝展鸿的一子一女,郡公可知道他们的去向。”赵令月问。“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。当时祝展鸿的两个孩子年纪应该都不大,按照流程,女子不是充军就是送入教坊司,年幼男子均是发配流放。”九岁,发配流放,春景是怎么活下来的?赵令月一时心情无比沉重。这边赵令月和刘青岭刚一离开,美貌的小妾就缠了上来,然而刘老郡公却没了那个心思。当年的事情明面上确实如他所言,可背地里却是错综复杂,他也不知道这个六帝姬怎么就忽然想起来问这件事,是不是祝家还有人活着?想到这里,刘老郡公一阵心事重重。刘青岭刚刚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,在刘老郡公跟赵令月说事情的过程中,他一直在观察赵令月的反应,刚从老太爷那里出来,刘青岭就拉住了赵令月。“你还想把春景留在身边?”赵令月没吱声。刘青岭简直是恨铁不成钢。“我说我的帝姬殿下,你醒醒好吧,他可是跟你有仇的,你的帝母杀了他的全家,他千方百计的来到你身边,你觉得他会是为了什么?”赵令月也知道此时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把他送走,如果更狠辣一些,可能都不能留他的命。可是,她做不到那样。“春景一个人,成不了事儿的,大不了我以后叫人时刻盯着他。”刘青岭就没见过赵令月这么蠢的时候。“我的帝姬,还需要我提醒你吗?他的背后是赵舜臣,晋王。”赵令月依旧是低着头不说话。刘青岭气极反笑。“你沉迷美色你也分个时候行吗?别的不说,他现在如果想要杀你,简直是易如反掌。”“不会。”赵令月抬起头,坚定说道:“他不会杀我。”“他现在不杀你是因为他想要利用你,可是并不代表他以后不会杀你。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,他是伶人,惯会演戏。”赵令月觉得刘青岭说的话有道理,如果她站在刘青岭的位置上也会这么说。可是她与春景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,她不相信春景表现出的都是假的。刘青岭见赵令月模样就知道她没有听进去,然而刘青岭却也没有更深说,明显这位小帝姬现在被那位春公子给迷住了,说什么都没用。好在赵令月跟春景发展关系缓慢,他还有时间做手脚。赵令月在外面跑了一天,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黄昏。春景坐在院中的藤椅上,微暖的霞光照在他的白衣上,小白猫窝在他脚旁打着瞌睡。当真是岁月静好。可春景的心情却并不像这晴空一般明朗。赵令月今日一整天都不在府中,想来应该是去调查他家的事情了。春景这两日一直都在担心这件事。自从他被太上皇点明了身份,一直就在彷徨之中。当年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,很容易调查,他想这一两日大概就会有结果。赵令月知道真相之后大约不会要他的命,但是应该是不会再把他留在身边。他望着满园修竹,当真有些舍不得。听见脚步声,他转过头,见是赵令月,嘴角不自觉的挂上浅笑。“殿下刚回来?”“嗯,刚回来。”赵令月走到春景跟前,半蹲在他身侧,微微仰着头,关切道:“昨儿晚上不是还在发低烧,这样出来吹风可以吗?”“王太医说可以。”赵令月点了点头。她累了一天,见到他才觉得提着的心落了地,她腿一松,贴在春景的腿边坐了下来,青石板晒了一整天,很暖和。赵令月似乎偏爱紫色,很多衣衫都是紫色的,她喜欢简单的装饰,但是又不像别的帝姬那般穿男装。此时她堆坐在春景身前,一袭紫裙散在青石板上,像是开得正盛的枝头繁花,却被折下扔了在了地上。“地上脏。”春景提醒道。“已经坐下了。”赵令月环手撑在他的膝盖上,把头靠了上去,夕阳的余晖正好打在她的面上,暖暖的。春景一时也看不出赵令月到底是不是已经知道他家的事情,她表现得太平静,这样的若无其事反而让他有些心慌忐忑。“咱们给它起个名字吧。”赵令月忽然说。“什么?”正在想事情的春景一时没反应过来。赵令月说:“猫。”春景视线落在正睡的正起、呼噜不断的小白猫身上,哦了一声:“我昨儿还想着这个事,想了半天,也没想到合适的。”“我起名也不在行。我小时候养了一只鹦鹉,毛色十分鲜艳,我就给它起名叫翡翠。然后有一天翡翠丢了,我就满宫里找我的翡翠,下面侍卫也不知道是怎么传的话,竟然找起真的翡翠来,最后给我找回来一筐真翡翠,鹦鹉却没找到。”赵令月似乎是倦极了,说话声音都不似往常那般中气十足。春景视线低垂,只看到她乌发如云,鬓间一朵红石榴。“那咱们可以给这只猫起名叫白玉,回头它若是多丢几次,咱们还能多得几筐白玉。”赵令月轻笑出声:“行,就叫白玉。”“别坐在地上了,进屋吧。”他轻声劝道。赵令月却没有动弹,而是抬头问道:“春景,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好吗?”春景的视线从她鬓间的红石榴上错开,对上她的眼睛。“很好。”他说。“一直就这样下去,不离开好吗?”春景微微一愣,说道:“好。”赵令月却失望的垂下了头。刚刚那一瞬间,他眼中挣扎了一下,最后还是骗了她。她倒是希望自己看不穿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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