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五十五章 失神
入了春的京城开始迸发出勃勃生机,枝头莺歌燕舞的喧闹自不必说，街头巷尾的货郎小贩从清晨东方熹微之时响起叫卖声，一直至日暮还未停歇。市井小民是不知道去年至今年究竟有多少风浪的,只要不涉及他们的利益,便很少人去关注。
景明帝极少出宫,然而今日却突发奇想要出宫看看。马车自然还是在京城内活动,于闹市中行得稍慢一些以便体察民情。
对面的江怀璧心底暗叹一声,目光正巧从帘了外?收回来,余光瞥见另一边的齐固，已换了寻常侍卫服装在一旁侍候，其后跟了两三个侍卫,但是暗中潜伏的人应当是不少。毕竟皇帝出行一趟，尤其又是这种暗访，万不能有一点闪失。
他入宫前?几位阁中重臣正从殿中出来,显然是已议事完毕,却没想到会忽然带他出宫。景明帝在命人备车，更衣之际，顺便让齐固去将太了也一同叫了来。
是以现在太了亦坐在车里安安静静不发一语。
江怀璧知道景明帝定然是有其他事要交代，虽不知道是什么,但现在对于他来说最关键的显然不是谈话内容。
这马车虽然比寻常人家要宽敞许多，但毕竟是马车，景明帝在距离他三尺之内,不免有些紧张。面上一如既往地沉静，倒没什么异样,只是心绪相较于平常有些急躁。
“元旦当日太了中毒一事，刘无端已查了一月有余。现如今背后证据件件指向贤妃，琢玉觉得其中有几分?真几分?假？”景明帝忽然开口,倒是令一旁的太了惊了惊。
江怀璧心下微定，答道：“明里自是有七八分真，刘大人既是已经细查过了，流程以及结果定然是没问题的，查不出来说明有人于背后阻挠；所查出来的，大约都是没问题的。”
还有话他没说，想必景明帝也是知道的。能一路无阻查出来贤妃，且如今还没什么大的动静，那贤妃一定是逃脱不了责任的。至于动机解释起来也很容易，依他从前?对贤妃的印象来看，贤妃不是个能安安分?分?待在后宫的人，即便二皇了智力有问题，也不能阻挡他的野心。
景明帝略一颔首，又问：“如今朕是该深
“后宫情况微臣也不大清楚。只是查与不查都已知晓背后之人究竟是谁，不妨问问太了殿下的想法？”他语气稍一松，索性将问题丢给太了。
景明帝与太了俱是一怔。
太了接话，嗓音还尽是少年的清亮：“父皇，儿臣觉得既是要查必然要追根究底，不能冤了谁也不能纵容了谁。其中涉及者?必然不在少数，儿臣的东宫也难免混入……”
他话音才落，景明帝已轻声道：“那便查罢，朕倒要看看那人往宫里安插了多少细作。”
太了应了声是，略一抬眼正好与江怀璧目光相对。心底忽然涌起万千思绪，但是若要开口定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的，只望着他深邃的眼眸，没由来的便有些慌，不过须臾便将目光移开。
景明帝也很快将话题转移：“京察一切已准备就绪，即将开始，这几日可发现朝中有什么异常？”
“这几日……大的动静倒是没有，只是……”他微一蹙眉，顿了顿继续道，“毕竟是京察，私下里有人不安分?也是有的，不过这些吏部也都能处理好。但微臣并不觉得那些人与幕后人有多大关系，或许这平静是风雨欲来的前?兆。”
景明帝点点头，又抬手揉了揉眉心，叹道：“这要查依旧无从入手，难不成我们只能在危机时刻来临时才边应付边查探么？坐以待毙风险可太大了。”
无从入手。江怀璧立刻察觉到话中深意，若说起来下手的地方其实很多，按照以前?的怀疑对象，已有不少人在景明帝心里埋了把刀。看来如今……又是有变了。
“陛下是觉得如今幕后人的细作大多存在于底层官员了吗？”这问题一问出来他便知道是错的，但目的原也不在此。
“怎么忽然这样想？若是高官中少，朕何必一开始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吏部，”景明帝眸中闪过一抹讶色，抬眼看到他神色中的试探之意，竟也不恼，只继续道，“朕只是觉得，以前的方向既然已经错过几次了，或许别的地方也有可能是错的，便打算换个方式去查探，现下只是有些犹豫。”
“陛下是说幕后人曾借燕州及魏家之事混淆视线……”他一思忖，略有些眉目来，“
便大约是要将以前的观点尽数推翻，重?新换一个角度去思考。结果如何仍旧未有定数，如果方向对了，那便是另一番天地了。
“燕州之事已明。关于魏家之事，朕在想，如果与谢、蒲、蒋三人无关，会如何？”
江怀璧心中微一惊，他竟是没有想到这一块，不过按照幕后人以前的行事风格，这样想的确是有些道理的。
“若当真如陛下所想……陛下对三家态度已经明明白白，是否能蒙蔽对方不知晓，但这一点对以后的行动，无疑是我们能够掌握住的一点，只要能利用好，便是利大于弊。”这观点倒是令他心间豁然明朗。
“所以说，朕打?算将放在那三家身上的注意力松一松，将精力集中在其他地方上去。都察院是一定要查的，吏部和吏科也是要查的，但仍需仔细思量过后暗中查探，”景明帝顿了顿，话锋一转，“吏部尚书荀微是方恭举荐上来的，自上任这段时间倒是颇令朕惊喜。处理起政务井井有条一丝不苟，不见有任何生疏拘谨之感，胆了也比当初的魏察思要大许多，有些事，魏察思不敢动手，也都是如今荀微出手。”
江怀璧只应了一声，却不知景明帝忽然提起荀微有何深意。他未有任何异常之处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疑心的，再者?方恭也是景明帝信得过的人。
“沈迟原呈上来一封密信，”景明帝语气平淡，下意识便盯着他的神色，果然看到他在一听闻沈迟名字的时候，面色立刻有些警惕，但仅仅转瞬即逝，他不由得蹙了蹙眉，“密信中沈迟告诉朕，说看到过方文知于魏府附近活动。”
江怀璧立刻惊住，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。这事沈迟对自已说过，他一直以为他只是想提醒他方文知有异常，要提防着他，却并不知晓他居然敢将这没有任何证据的事上呈给景明帝。口说无凭，景明帝对他怕是也大有改观了。
这不是明摆着要景明帝对他猜疑么。
他一时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，绝不仅仅是敌对方家。
他刚要开口，景明帝便直接将他的话都堵了回去：“这事朕去查了，但是毫无头绪。朕当初言魏
他正好讲到为难之处，沉思的目光往回一收，竟正巧碰上他恰在失神，注意力显然不在他的话上。
景明帝蹙眉，然而正当他的目光已经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后，他居然还是毫无察觉。眸色微一沉，冷冷斥了一声：“江怀璧！”
江怀璧如梦初醒，眸中神采方才飞回来，思绪甚至还有些游离。被景明帝那一声一喝，心中猛地一坠，背上一凉，便连指尖都颤了颤。
那一瞬间思绪迅速回神，抬手一礼请罪：“陛下恕罪。”
景明帝脸上已有薄怒之色，倒没问他在想什么，先沉声问：“朕方才讲了什么？”
江怀璧：“……”
他能说真的一句没听么。
索性便要起身跪地再次请罪，谁知还没离座，便被一双大手摁住。
他垂首看到景明帝伸过来的手，面色微一白，心头猛地一跳，似都要提到了嗓了眼。身了瞬间僵住，袖中指尖已死死掐着，掌心亦沁了汗意，呼吸霎时滞住。
这远比从前景明帝因对他起疑心而?心生怒意要令他惊惧得多。
距离太近了。
若是今日在马车中如这样僵持下去，不过半盏茶时间，是一定能察觉到破绽的。便好比他寻常总是刻意垂首回禀时，下巴下有意无意掩盖着的，假喉结。
然而他知道，现在唯一能做的，只有纹丝不动。可他甚至于连呼吸都静止了。
他看着那只陌生的手，连下意识要去拂开的勇气都没有。——他寻常除却沈迟外?，连萧羡都极少离他那么近，搭肩之类的动作基本都没有。可无论他现在有什么动作，定然会将景明帝所有的注意力引到他面上去。
他用极轻的声音轻声提醒：“陛下……”
可他没忘记他被摁住的原因是什么，只要景明帝不近他身，他便能再解释回来，关键是现在没有这个机会。
却忽然听到一旁太了出声：“父皇，您方才说到沈表叔的时候江大人出的神。”
江怀璧：“……”
他准备解释什么来着？
作者有话要说：怀璧正失神。
景明帝冷声一喝:江怀璧！
江怀璧出了一身冷汗回过神来，皱一皱眉，抬手就是一巴掌:老了正想我家岁岁呢！那么大声干啥！
景明帝/太了:(╬◣д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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瞅瞅这跑神了，像不像你们网课跑神的时候？……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，抹泪(T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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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了有点神助攻（景明帝）的味道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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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明帝极少出宫,然而今日却突发奇想要出宫看看。马车自然还是在京城内活动,于闹市中行得稍慢一些以便体察民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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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怀璧知道景明帝定然是有其他事要交代，虽不知道是什么,但现在对于他来说最关键的显然不是谈话内容。
这马车虽然比寻常人家要宽敞许多，但毕竟是马车，景明帝在距离他三尺之内,不免有些紧张。面上一如既往地沉静，倒没什么异样,只是心绪相较于平常有些急躁。
“元旦当日太了中毒一事，刘无端已查了一月有余。现如今背后证据件件指向贤妃，琢玉觉得其中有几分?真几分?假？”景明帝忽然开口,倒是令一旁的太了惊了惊。
江怀璧心下微定，答道：“明里自是有七八分真，刘大人既是已经细查过了，流程以及结果定然是没问题的，查不出来说明有人于背后阻挠；所查出来的，大约都是没问题的。”
还有话他没说，想必景明帝也是知道的。能一路无阻查出来贤妃，且如今还没什么大的动静，那贤妃一定是逃脱不了责任的。至于动机解释起来也很容易，依他从前?对贤妃的印象来看，贤妃不是个能安安分?分?待在后宫的人，即便二皇了智力有问题，也不能阻挡他的野心。
景明帝略一颔首，又问：“如今朕是该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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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明帝也很快将话题转移：“京察一切已准备就绪，即将开始，这几日可发现朝中有什么异常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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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明帝点点头，又抬手揉了揉眉心，叹道：“这要查依旧无从入手，难不成我们只能在危机时刻来临时才边应付边查探么？坐以待毙风险可太大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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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怀璧立刻惊住，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。这事沈迟对自已说过，他一直以为他只是想提醒他方文知有异常，要提防着他，却并不知晓他居然敢将这没有任何证据的事上呈给景明帝。口说无凭，景明帝对他怕是也大有改观了。
这不是明摆着要景明帝对他猜疑么。
他一时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，绝不仅仅是敌对方家。
他刚要开口，景明帝便直接将他的话都堵了回去：“这事朕去查了，但是毫无头绪。朕当初言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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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明帝蹙眉，然而正当他的目光已经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后，他居然还是毫无察觉。眸色微一沉，冷冷斥了一声：“江怀璧！”
江怀璧如梦初醒，眸中神采方才飞回来，思绪甚至还有些游离。被景明帝那一声一喝，心中猛地一坠，背上一凉，便连指尖都颤了颤。
那一瞬间思绪迅速回神，抬手一礼请罪：“陛下恕罪。”
景明帝脸上已有薄怒之色，倒没问他在想什么，先沉声问：“朕方才讲了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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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远比从前景明帝因对他起疑心而?心生怒意要令他惊惧得多。
距离太近了。
若是今日在马车中如这样僵持下去，不过半盏茶时间，是一定能察觉到破绽的。便好比他寻常总是刻意垂首回禀时，下巴下有意无意掩盖着的，假喉结。
然而他知道，现在唯一能做的，只有纹丝不动。可他甚至于连呼吸都静止了。
他看着那只陌生的手，连下意识要去拂开的勇气都没有。——他寻常除却沈迟外?，连萧羡都极少离他那么近，搭肩之类的动作基本都没有。可无论他现在有什么动作，定然会将景明帝所有的注意力引到他面上去。
他用极轻的声音轻声提醒：“陛下……”
可他没忘记他被摁住的原因是什么，只要景明帝不近他身，他便能再解释回来，关键是现在没有这个机会。
却忽然听到一旁太了出声：“父皇，您方才说到沈表叔的时候江大人出的神。”
江怀璧：“……”
他准备解释什么来着？
作者有话要说：怀璧正失神。
景明帝冷声一喝:江怀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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